元旦快乐！

05

一场异常枯燥的会议，已经连续开了近两个小时。

樱井翔手撑着下巴，无聊得拿着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写画画。

婚期越来越近了，要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。婚礼会场的选择，婚礼流程的准备，来宾的选择与邀请，每一项都是一想就头疼。

说是婚礼，倒像是一项必须完成的，艰巨又繁杂的任务。

 

自从上次去实家搬东西后，他已经有快半个月没见到过相叶雅纪了。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，不住在一起，工作也差得是十万八千里，没什么必要的事两人本就没有见面的理由。

但那天相叶雅纪的反应却总也忘不掉，他嘴角勾起的淡淡的笑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，还有他那句“可能耳洞都长死了吧”

他仿佛看开却又无奈的声音，让自己差一点，就要把口袋中的东西拿出来了。

可是自己最引以为豪的也是自制力，就算藏在口袋中的手已经握得不能再紧，连指甲都差点陷进了掌心的肉中，自己也只是克制着，再克制着。

你没做错

纵使每次想起那天的相叶雅纪心里都仿佛被细小的针尖扎了一般，但樱井翔只是固执地对自己说

你没做错。

你怎么会做错呢，这样才是最正确的。

他有现在这样幸福圆满的家庭，有稳定的工作，有几个相处得不错的朋友。他接受着周围几个女孩子时而流露出的爱意，也许哪天也会从她们中挑选一位美丽又温柔的成为固定交往的对象。

而他喜欢你，也许只是一种错觉罢了。因为一直在一起，因为是唯一的兄长，所以错把那些情感当做爱慕了。

他产生了错觉，难道你就能由着自己心里那一点执念把他拉下地狱么。

让那些根本见不得光的感情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毁灭，他现在每天都能笑得很开心，而和你在一起呢，他甚至不能在最亲的人面前抬起头，他会开心么。

他只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，而你一点点的回应都只会让他更混乱，所以这样就很好。

 

周围响起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，樱井翔抬起头，发现周围的人都纷纷收拾东西站了起来。

原来是终于散会了，樱井翔长舒了一口气，这种解放了的感觉啊……

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开机，结果按了两下居然没反应，没电了？

 “明明早上充满了电啊”樱井翔小声嘀咕着，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插上，又重新开了机。

手机一开机，瞬间就弹出了几十条未接电话，樱井翔吓了一跳，自己只不过关机了两小时，似乎就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？

未接电话从上至下分别是未婚妻、父亲、母亲、几条不认识的号码，这几条号码每个都打了好几次。

最下面的一条是相叶雅纪的，下午14:37分，正是自己刚关了机去开会的时候。

樱井翔心里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，手上立马回拨了父亲的号码。

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，面前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个小弹窗，是一条时事新闻

“今天下午14时左右，东京一栋写字楼突发火灾，目前已致3人死亡，40多人不同程度受伤，伤亡人数目前仍在不断上升，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……”

弹窗中的图片虽然很小，并且在浓烟的遮挡下并不能看得清楚，但樱井翔还是一眼就认出，那是相叶雅纪工作的地方。

手中的电话此时也被接通，樱井翔突然想挂了这通电话。他不敢听，也不敢想，下一秒这通电话会告诉他怎样的消息。

“小翔……”是父亲的声音

樱井翔的手开始发抖，几乎快要拿不住手中的手机，会没事的，他在心中不断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，相叶雅纪会没事的。

“父亲……”开口樱井翔才意识到，原来不只是拿着手机的手在抖，连声音也在发抖“弟弟他……”

“你弟弟没什么大碍”父亲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异样，连忙开口安抚他“别太担心了，下班后来医院看看吧”

太好了，樱井翔挂断了电话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。

他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，呆呆地坐了一回，然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了出去。

 

赶到父亲所说的那家医院时，医院的门口仍然有不断送过来的伤员，触目惊心。这让樱井翔更加有了实感，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，相叶雅纪遭遇了怎样一件恐怖的事情。

医院里也到处都是火灾现场送来的伤员，而樱井翔的父亲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，竟然在医院人员爆满的情况下给相叶雅纪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。

樱井翔打开门，病房里父母甚至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在。而相叶雅纪坐在病床上，一口一口地喝着手中的水。

未婚妻看见他，连忙走了上来“你怎么才来啊，打了好多电话都不接，急死我们了”

“开会手机关机了，”樱井翔走向病床“没事么”

“没什么大碍”开口回答的却是坐在病床前的母亲“但是被困在火灾现场的时间久了点，吸入了挺多粉尘的，医生让他这两天都不要说话”

母亲说着又回头看了眼相叶雅纪“这可苦了他了”

听了这话病房里的人都笑了出来，但大家心里都明白，这玩笑的背后是多么凶险的事情。

火灾现场，除了被烧死的，最多的就是因为吸入浓烟粉尘窒息而亡的。

相叶雅纪和死亡，也许真的只是擦肩而过。

“我和你母亲打算回家收拾一下你弟弟这几天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，你在这陪着他？”

“行”樱井翔向父亲点点头，然后转身看向未婚妻“你先回去吧，时间也不早了”

未婚妻乖巧地点了点头，然后跟在父母的后面离开了。

 

随着门被关上，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樱井翔和相叶雅纪两个人了。樱井翔走到相叶雅纪病床旁，也不出声。

相叶雅纪穿着白色的病号服，安静地看着他，他不说话的时候周身都环绕着温柔的气场，单是坐在他旁边都可以感受到温暖。

我是这么依恋你无意间散发的温暖与安定啊，樱井翔慢慢在他旁边坐下，依恋到明明知道不能拥有，却总还是不愿放手。明明知道不该见你，却总还是给你打电话让你帮忙。明明知道你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在我面前说不，却还是这么自私。

因为我想看见你，也想接近你，所以自以为是的保持着所谓的安全距离。

但是从没有一刻会想过我会失去你，就算不能成为彼此心目中最想成为的角色，至少也能作为亲人永远在一起。

我怎么会失去你呢

又怎么能失去你呢

所以看到新闻时心脏差点停止跳动。

 

来医院的路上，虽然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大碍，却又让我想了很多。这世上，果然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。

就像我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，没有办法控制彼此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要成为兄弟，也没有办法控制，生与死。

世间这么无常，这一秒的爱人下一秒也许就会永远的消失。那些情感在生与死的命题下显得那么无助又渺小。

但是就算渺小，在离开的时候没听见最想听的那句话，又会有多遗憾呢。

 

樱井翔的手紧紧抓住手下白色的床单，用力到指尖发白。他低着头，似乎在忍耐些什么。

然后，他感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他攒紧的拳头上。

是他的弟弟，相叶雅纪。

相叶雅纪用手掰开樱井翔紧握住的拳头，慢慢地把他手掌摊平，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掌心比划着什么。

掌心被手指一下一下轻划过的感觉其实很痒，但是樱井翔却没有动，只是认真地盯着相叶雅纪手上的动作。

一划接着一划，他的弟弟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了几个字

 

我没事的

放心

 

樱井翔愣了一秒，然后突然觉得心里筑建了好几年的堤防轰然坍塌，有什么东西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。

这是他的弟弟，明明几个小时前差点在那片火海中出不来，这会在自己面前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，然后轻轻地告诉自己他没事。

樱井翔又想起了手机中最开始的那通未接来电，来自他的，14:37分的那通电话。

那时候你正被困在大火里吧，在火光和浓烟的包围下你该有多害怕，但你却选择打电话给我。你当时想说些什么呢，觉得自己走不出去了所以想对我最后说几句话么。我知道的，就算那时我接通了电话，你也不会告诉我你那时真实的处境的。

你大概会向我告白吧，说着我一直都喜欢你这样的话，然后再被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拒绝。

你就是这样，我一直都知道。

 

樱井翔抬起头，握住了相叶雅纪还停留在他掌心里的那只手。

“相叶雅纪”樱井翔深吸了一口气，久违地喊了面前这个人的名字

“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，你要是不想回答，或者答案是no，那你就把手抽开，好么”

相叶雅纪认真地看着他，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 

“你敢和我一起逃么”

 

终究还是说出口了，樱井翔闭上了眼睛。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克制的，所压抑的，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都将成为泡影。

他甚至不敢想相叶雅纪的回答。纵然知道他喜欢自己，但那又会是怎样的喜欢呢，让你放弃家庭，放弃工作，放弃所有的一切陪我赌这一局，你敢么？

其实不敢也是没有关系的，你喜欢我这么多年已经让我很满足了。我从不回应你，这回开口就是让你做出选择，真的是太可恶了吧。

所以抽开手吧，打我一巴掌也好，怎样都好，我都不会介意的。

这可能也是我这一辈子，所能给你的唯一的回应了。在我们告别这世界之前，就一次，就任性一次，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。

好像过了很久，樱井翔终于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动了动。

然后轻轻的，反握住了自己的手。

 

TBC

写这篇实在是太痛苦了..................

码了一下午也不过憋出这几个字...................

不能在写下去了，目标5章内完结